なかよし大作戦
本篇预定收录于《iRONY》
なかよし大作戦
多媒体室的屏幕闪烁着，正在放映训练赛录像。
画面上的夜雨声烦以Z字形穿过空中投下的熔岩烧瓶，剑光抽出，直掠向敌阵中的魔道学者。而他掠至的轨迹上，子弹自后方连成一线倾泻而出，几乎比剑光更快一步押上了王不留行。
空中的魔道学者一个旋身，袖中抖出一道黑影。暗影斗篷施展的瞬间夜雨声烦已经后跳避开，一枪穿云此时侧身迎上，巴雷特狙击上膛！
不知应该说是对时机的判断与把握太过精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夜雨声烦跳开的瞬间周身掀起一阵剧烈的剑气。剑刃风暴自冰雨剑尖卷出，那快而密的攻势直接在录像的画面视角上荡开一阵幽蓝。两个大招重叠，一个斩向正在施展抓取技的手部，一个瞄准的则是头部。结果王不留行就在两个技能那几乎不可见的空隙里把折身的动作完成，冲出包围，并且回身赏了他们一人一个烧瓶。
只见录像下方的聊天内容也被同时记录下来，黄少天在公共频道里悲愤地发了一个“我去”，带N个感叹号的那种。
哪怕是一场简简单单的练习赛，黄少天还要在频道里秀一下存在感，这种对垃圾话的热爱着实令人感慨。不过录像就在此时暂停，喻文州把手从空格键上挪开，轻轻敲了敲笔记本的边沿。
“少天，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这媒体室里聚集了参加这场国家队队内训练赛的大部分人，还有诸如苏沐橙李轩方锐等在旁边吃瓜看戏的其他队员。这会听到喻文州发问，倒瓜子的倒瓜子，偷着乐的偷着乐。
这帮人此时倒是特别有共识，把这场训练赛的车祸现场主角挤到了最中间。黄少天此时左右看看，发现自己旁边是周泽楷，王杰希那家伙竟然坐到了一边喝茶。而面对自家队长的提问，只得硬着头皮回答：
“队长——要我说，都是这家伙的问题！”
周泽楷：“……”
黄少天本来就抱着手臂，这会伸出根手指往旁边枪王那一戳，道：
“明明那时候是他辅助我发动攻势把老王一举拿下，结果好家伙紧急关头我要出手的时候他也开巴雷特狙击。王杰希这种老狐狸有多狡猾大家懂的都懂，这不两个大招之间的那么点空隙都被他逮到逃走了……”
“黄少天，我听得到。”正在喝茶的王杰希。
“好了。”
喻文州制止他们继续讨论这个问题，转而望向周泽楷：“小周有什么想说的吗？”
周泽楷看看他们，又看看旁边瞥了自己一眼的黄少天：“呃……”
“你呃什么？”
黄少天用伸出来的那根手指戳他：“你要是觉得有问题就说呗，不就是那个当口到底应该由谁来发动总攻吗？反正我当时觉得不能迟疑，你也觉得不行，所以才让王杰希先丢出暗影斗篷做了个抓取形成空隙。要我说这时候你应该主动过来打下手，把他的暗影斗篷打掉。”
“黄少天，”
坐在苏沐橙旁边的楚云秀听不下去了，道：“你也知道问题来源于你们都是带动节奏的主攻手，那就事先决定好谁来当策应辅助啊？”
“我现在不就在说这件事吗？”
黄少天迎上周泽楷的视线：“干嘛，你不想？”
“看情况？”
周泽楷说。
“核心原因是你们两个以前没有通力合作过。”
喻文州听了，道：“限定策应和主攻会让战术过于死板，同时无法完全发挥出个人能力。小周说得没错，只能依照战局自行判断。”
“现在的问题是他们的判断无误，但总是在执行上出现细小的差错。”
张新杰放下了手中的笔，显然已经得出结论。
“意思是有化学反应，但没有默契啰？”
看热闹中的李轩总结。
“这是一种通俗说法，不过大致上确实如此。”
张新杰推了一下眼睛，淡淡道：“介于战队、个人性格、战斗习惯与特质，产生这样的结果也是正常的。”
黄少天小声：“……我觉得我好像被鄙视了。”
他旁边的周泽楷明显听到了，片刻后“嗯”了一声。
“你‘嗯’什么？”
黄少天瞥他一眼：“你也被鄙视进去了，优等生。”
默契。虽然听起来是个简单的词，不过放到荣耀竞技圈却是玄之又玄。
自历史上的双核时代以来，圈内最看重这一点的非搭档莫属。无论相信与否，搭档间的默契近似于一种玄学。圈中更是有着“强扭的瓜不甜”这样的说法，一针见血地指出战队强行捆绑的搭档往往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而纵观荣耀历史这么些年的发展，能名垂其中的组合必然有让所有人认可的特殊默契，无论是通过练习发展的，还是恍如与生俱来的。观众也认可，在大部分优秀的队伍里面，每个选手彼此之间都有着不错的默契。
而在国家队的这场训练赛之后，大家不得不面对一个血淋淋的事实。
黄少天，第六赛季最有价值选手，常规赛与总决赛双料MVP。[1]
周泽楷，第五赛季最佳新人，第八第九赛季赛季最有价值选手，常规赛与总决赛双料MVP。
此外，一击必杀、输出之星、擂台赛最可靠选手等奖项更是数不胜数。
一个操作着有剑圣之称的夜雨声烦，一个则让一枪穿云被冠上了枪王之名，这两张账号卡的强大光从称号方面就可见一斑。
在重要比赛中，将他们安排到同一阵容里是无需置喙的决定。然而每当两人的名字出现在一支队伍里时，所呈现出来的就好像今年第十赛季的全明星团队赛那样——借用彼时网络直播中弹幕里出现最多的一个词来形容吧，“车祸现场”。
这绝不是指出两位顶尖好手的战术素养和时机判断不符，倒不如说是恰好因为周泽楷和黄少天都是绝对的主攻手，对此道把握极为精准。然而由于个人的战术风格与性格特质，在关键时刻做出的判断往往背道而驰。而这一刹那往往又不容太多的思考时间，于是场上局势便会被瞬间扭转——在观众眼里，一言蔽之，车祸现场。
“看看这条啊，‘锐评一下车祸现场’。”
方锐吃完了手边的夏威夷果，拍拍手开始刷Supreme+下面的评论。不仅刷，还大声朗读出来：“‘不懂就问，既然有这种问题为什么不把他们分开，比如一个扔去擂台赛，一个在团队赛当主攻手。仅有的四个战术大师不是都在队伍里吗，这个问题还不好解决’——以上。”
“那么这是为什么呢？来问问我们的战术大师。”
旁边的李轩作大死，捏了个拿话筒的手势递到张新杰面前。
“从账号卡实力和选手近三个赛季的综合数据看，无论如何分配团队赛都会有需要他们同时出场的情况。”
张新杰推开伸到自己面前的拳头，简洁地作出了一句话点评。
“所以不要挣扎了，快去吧。”
楚云秀给平板充上电，看了眼在四期生老家这边磨磨蹭蹭的黄少天。
“加油哦。”苏沐橙笑眯眯地补刀。
黄少天嘴角抽搐。
只要看向此时的多媒体室内，就会发现剑圣不肯往雷池里迈一步的原因——孙翔唐昊这两位最年轻的食物链底层选手被指挥去搬来了两张椅子，放在屋子正中间。其他的长桌和座椅都被挪开，分列在墙角。选手们此时各找了一边坐下，突出的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而那两张在正中央的座椅，其用意就很明显了。
“别想让我过去啊，”
黄少天的声音竟然有一丝颤抖：“你们把房间里位置摆得跟小学生开班会表演节目一样干什么！不会是要让我跟这家伙在那边排排坐吧！”
“怎么会呢？”
喻文州说：“是我之前了解过的一个人际交往科学实验方法，跟新杰讨论了一下觉得可以尝试，也给叶修前辈过目了。”
“唔。”
门边通风管道底下，正抽着烟的叶修挥了挥手，在缭绕的烟雾里展示了一下存在感。
队长的话黄少天不敢忤逆，人群中只有肖时钦默默望向天花板——他总觉得国家队队长当时拿出来的方案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是可以说的吗？
“好啦，过去吧。”
苏沐橙说。黄少天那边则是一脸壮士断腕的表情，往房间正中走去。不忘冲在狂笑加拍照的李轩方锐等人狠狠比两个中指。
反观周泽楷倒是对这个提议没什么抗拒，只是走到其中一个座位旁，手自然搭在椅背上，似乎还在犹豫。末了见黄少天已经一副被上刑的表情拣好座位，便同样坐了下来。
“新杰那边事先整理了表格，现在在我手上。一样的件，你们两个一人一张。”
喻文州将夹板拿出来，盖到了笔记本上方，方便写字：“我会记录反应和回答。”
“还记录，我是小白鼠吗……”
黄少天刚坐定接过喻文州递过来的纸张，随手把其中一张丢给旁边的周泽楷，听到这句话不由得吐槽道。
结果这问题喻文州居然没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微笑。
纸张是普普通通的打印A4纸，被叠了四折，每一折上面都有一个问题，共五个。根据喻文州的介绍，要完成一题才能打开下一题。[2]
“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写的都是什么……”
黄少天嘀咕了一声，随后大声念出第一个问题：“其一，‘说出你眼里对方的优点’。”
然后他重新确认了一遍纸上的这行字，又看了看周泽楷——最后冒出一个字：
“哈？”
周泽楷明显也看过了问题，但指望他主动开口却是不太可能。室内就这样陷入了诡异的寂静，寂静到大家都有点不适应了——毕竟黄少天还在这呢，这家伙的属性里难道还有什么让他说话的时候他偏不说，不想让他开口的时候讲个不停吗？
“你们可以开始了。”张新杰提醒了一句。
“就算让我开始，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啊！”
黄少天捏着那张纸把手一摊。
“你小心点，我们录视频呢。”
方锐从李轩的手机后面探出个脑袋，说：“不然你下次晚上走出训练基地，在路口的轮回粉丝就把你打包空运到黄浦江里当填料。”
黄少天一把擒住旁边枪王的手腕：“这家伙现在在我手上呢，他们想干嘛！？”
“每一题的预设时间是五到十分钟，不要耽误下午的会议。”张新杰冷静地提醒了一句。
“呃……”
这句话话音刚落，周泽楷却是飞快地举了一下手。
“小周有什么想说的？”喻文州。
“优点……”
周泽楷似乎是刚刚结束了长考，思忖着道：“厉害？”
其他人还没理解到他这句话是说什么的呢，旁边的黄少天就就着刚刚擒拿的动作拍了一下他的手背，开口道：
“这俩字在你那没几页的辞典里都快被用烂了啊，这屋里有谁没在你被记者要求评价的时候评论过厉害吗？赶紧的换个词或者具体说是哪里厉害哪里牛掰哪里为常人所不能为。”
“黄少天还读苏轼呢。”李轩摸摸下巴。
“拷打，狠狠地拷打！”方锐添油加醋，还在场边双手作喊话状。
“嗯……”
周泽楷又是很认真地思考。黄少天把他手放了，那上面都能看到一圈红印子。蓝雨剑圣翻了个白眼，道：“不是吧你，这么显而易见的理由还要想这么久吗！？”
“……比赛的，时机。”
周泽楷在他的催促下慢慢答道。
“还有呢？”
黄少天斜眼。
“我靠，要点脸啊！”
在旁边围观的孙翔遭不住了，伸手一指：“都答完了还追问的，你好歹也说一个啊！”
“行，就让你们听听看。”
黄少天又拍拍枪王的手——还好此时除了孙翔以外没有其他轮回相关人士在场，不然估计都得对周泽楷那被战队投过保的手倒抽凉气——真的跟在拍快板找节奏似地道：
“我不管媒体风向怎么样啊，反正我觉得这货所有的优点里我最没想到的就是他还挺会打掩护。打配合意外地很顺手，跟我战术思路有重合——虽然最后根据情况有时候会有点小岔子。其次就是都说到战术思路了，比起稳扎稳打我更喜欢在极限时刻一波带走去奠定局势啊，在场的都有看或者打本赛季总决赛，所以这个就不需要我多说了吧？”
最后这一段显然指的是轮回与兴欣的单对单比赛，黄少天特地把这一幕拿出来讲，正因为他是当时第一个洞悉周泽楷和叶修战术意图并且脱口而出的人。此话一出，室内那叫一个鸦雀无声啊。他以为是自己讲得那叫一个一针见血把所有人都给震住了，结果末了不知道是谁吹了个口哨，李轩这个会拱火的还来了句“黄少，讲优点一般都要说三个的，最后一个呢”。
“谁跟说的要讲满三个啊！题目上也没写啊！”
黄少天一开始还没觉得奇怪，这么回了句，结果视线一转却是发现了那声口哨的真正原因——刚才还在看着这边的周泽楷视线转开了，盯着脚尖。黄少天在全明星和各种公开场合诸如比赛场和活动里都是经常看到周泽楷这模样。什么腼腆、害羞、面皮薄之类的形容词都可以往上套，立是把这家伙的脑袋转过来，道：
“还没讲完呢，来来来最后一条。让我想想平时那帮媒体都是怎么吹的啊，形象身材？比赛数据亮眼？场上绝对核心，比赛统治力超高？喂，你别低头啊！”
也不知道是真的了解，还是这些铺天盖地的报道让整个荣耀圈都耳熟能详了，黄少天这一下决心说出来还真的是说了个透彻。
“明明是在表扬别人，被他这么一讲搞得跟什么奇怪的操作一样……”
“希望小周没事……”
“请翻到第二题。”
喻文州在笔记本上记下表现，远远从会议桌那边道。
周泽楷把纸张掀开，第二个问题同样清晰地印在A4纸上——“请说出你与对方的共同点”。
“男的。”方锐抢答。
“都在世邀赛队伍里。”李轩没拿手机的那只手拍了下桌子，作按铃状。
“……都是主攻手？”肖时钦也下意识接了一句。结果立刻接收到旁边张新杰名为“你怎么也跟着讲”的注视。
“他们都答完了，还有什么好说的？要不这题就这么过了呗。”
黄少天一摊手，随后又望向座位方向：“喂！你们这帮家伙这么积极，那你们来答！”
喻文州翻过一页笔记本，道：“这一问指的是性格特质方面的。”
“……”
黄少天也难得无语一下：“不是，这里有谁没看过圈里那些有的没的报道啊，我现在随便打开Supreme+或者B站那些剪辑号首页都能找到一万个说我们俩不仲的视频。”
他说着还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和周泽楷，然后双手比绞索状，末了思索片刻，往枪王脖子上一卡。
被莫名攻击的周泽楷：“……”
“所以这一题只要列举一处就行了。”张新杰道。
黄少天抬头，看天花板。室内一时只有苏沐橙嗑瓜子的声音，所有人似乎都在激烈地头脑风暴——周泽楷跟黄少天究竟有什么相同之处？除了性别一样、都入选了国家队和全明星、人气很高、操作神级账号卡这些流于表面的共同点。
要不然电竞媒体怎么如此钟爱编排他们是场上场下最大的反义词，津津乐道两人从性格到战斗风格全然迥异。黄少天出道于第四赛季，而周泽楷则是第五赛季，自他们出道迄今已有十年，也可谓是荣耀发展最为鼎盛的时代——然而纵观几乎所有能找到的报道与评论，似乎真的未曾有任何一个专题提及两人有什么相同的特质。
或许是两人的反义词标签太过明显，又或者——
“呃……”
没人想到先开口的会是周泽楷。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出声后思索片刻，道：“7:3？”
黄少天愣了一下，接着很快反唇相讥：“你是说那次抢高点？拜托哎枪王，你光站在塔楼下面我都不需要思考就觉得你会飞枪。比起在后面给你一剑明显当时先升龙斩位移上塔才是最好的选择。”
“嗯。”
黄少天这一长段话完美复述了当时的比赛场景，周泽楷甚至表示肯定。而这么多的关键词也显然让其他人反应过来说的是第十赛季蓝雨主场迎战轮回的常规赛第二十三轮，那是一张有塔楼作为高点的海峡边沿地图，彼时夜雨声烦和一枪穿云两名角色均在团队的辅助下以争夺高点为目的展开缠斗。
接着，周泽楷又道：“前年，全明星。”
“你说你们主场那次？”
黄少天伸出一根手指：“也是，那时候还没总决赛赛制杀那回事，你们轮回把我们俩队拎到一个队伍里。而且当时比起把还有半管血的老王干掉，明显抢杀治疗才是更优的选择。”
“还有……”
周泽楷又默默补了一句：“常规赛。”
“我就猜到——既然都提起全明星了你肯定还会想到那一轮比赛，”
黄少天又伸了根手指出来，“你要说那是共同点吗？说实话我大脑想到的时候手都比脑子快了，但我肯定我动手的时候你的思路跟我是一样的。”
旁边围观的选手们都要无语了，你说这些谁懂啊？如果说刚刚周泽楷的简略发言还能算是线索，让他们想到具体指的是哪场比赛。黄少天这过于抽象的描述估计讲的是比赛里的某个小细节，甚至转瞬即逝的一刹那一瞬间——哪怕是比谁都精于此道的他们，若非亲身在比赛里经历这一场景，都难以把握和确认。
“好了，这都不止一个，三个了啊！”
黄少天几乎不喘气地讲完这一长串，向旁边挥了挥手指：“赶紧的下一题吧！”
纸张被翻到下一折，上面的问题乍一看比前两道简单许多——你会愿意跟对方共进晚餐吗？
待所有人看清纸上写的内容，黄少天已经开始无差别扫射了。
“这什么问题啊？哎，吃晚饭就吃晚饭，直接写上‘一起吃晚饭’不好吗？共进晚餐听起来搞得跟相亲活动似的。要说吃晚饭的话不是基本每天晚上大家都一起在食堂吃的，这有什么好多问的吗？如果不能接受的话，为什么要来参加集训啊！”
虽然此时是在冷气十足的空调间里，不过听到这话的肖时钦已经有点想擦汗了。他从最开始就想说，这套问题好像用于第一次见面的相亲人士也无妨……然而旁边的张新杰继续各种冷静，道：
“我们找到的原型材料是海外的心理实验，所以文本可能存在翻译上的问题。这道题中的‘共进晚餐’，指的应该是两人单独用一顿相对正式的晚餐。”
嘭！
张新杰这边刚说完，多媒体室的大门就被突然打开了——严格来说，是撞开。张佳乐拿着两袋零食突然出现在门口，嘴里甚至还叼着根碎冰冰。
“什么晚饭，哪里有晚饭？”
还跟了句很符合此时形象的台词。
“是在问现在坐在中间这两位愿不愿意一起吃晚饭。”
坐在门边喝茶的王杰希答了一句。
正在写笔记的喻文州：“……也没毛病。”
张佳乐一看房间中间这架势，“卧槽”了一声，碎冰冰差点没掉下来。往旁边挪了挪，在围观圈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不去！”
黄少天斩钉截铁：“让我挑地方还好说，我不信S市有什么符合我要求的餐厅！”
周泽楷：“……没有吗？”
“当然没有！我都不想说我那仅有几次在S市吃饭的经历……”
黄少天似乎一讲起这个话题就气得不打一处来。那头张佳乐还不明真相呢，往旁边王杰希那边一凑，也不管这货是自己职业生涯最大仇人了，好奇心在此时胜过一切：
“这是在干嘛？”
“相亲。”王杰希言简意赅。
旁边把笔记本翻过了一页的喻文州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出声解释了。
“那换一个情况呢？”
方锐起身来问张佳乐要了根碎冰冰，还拿着冷饮比划了一下：“比如黄少你请他在G市吃饭。”
“可以啊！”
黄少天一拍椅子扶手，刚刚说到S市的餐饮似乎打开了他的什么开关，此时对周泽楷道：
“你来G市，我告诉你什么叫真正的美食！”
“慢着！别动！”
张佳乐这边看着喻文州的笔记本，已经发现了那五道题中的下一道，出声大喊。场中两人还真的一愣，接着就又听他道：
“就保持这个姿势，对视30秒！”
黄少天：“哈？”
张佳乐看完了喻文州笔记本上的内容，道：“第四题，双方对视30秒，对，就你们现在这个动作。”
黄少天刚刚拍了下座椅起身，刚好是看着周泽楷的状态。周泽楷则坐在位置上，两人倒不是平视，而是一高一低，视线却刚好胶在一起。
“因为测试的规模较小，所以缩短了对视的时间。”
张新杰道：“原本应该是4分钟。”
视线没转开的黄少天：“4分钟？我可以捏他脸4分钟。”
“可别，我估计轮回上过保险。”方锐吐槽。
“对视，注意不要移开视线。移开视线的话，我会从头计时。”张新杰提醒了一句。
楚云秀刚从苏沐橙那里拿了捧瓜子，放到嘴边的时候差点没呛住，半晌后悠悠道：“要不是我确定这是张新杰的声音，我会以为他被夺舍了。”
听到这句话的苏沐橙笑出声。
镜头回到正在对视的周泽楷和黄少天那边。
平心而论，这个视角对两人而言是有些新奇的。由于一些众所周知的原因，平时并不会太多出现黄少天俯视周泽楷的画面。虽然从他人的视角，这似乎只是两人被迫进行了一次长时间的对视。然而从黄少天的角度出发，他倒是比以前任何一次更清晰直观地望进了轮回队长的眼底。
他的视线是坦坦荡荡毫无保留，周泽楷最开始则反而有些惊愕和无措。而当这份情绪落下后，他的双眼又变回了平日里那种最多见的安定和沉静。
对视超过20秒后，黄少天却是敏锐捕捉到他眼底的潭水似乎轻微晃动了一下——但只是微乎其微几不可见的一个片刻，那片涟漪映着他眼瞳的模样。
“30秒结束。”
张新杰出声道。
周泽楷很慢地眨了眨眼。黄少天则是松了口气，起身拉伸了一下背部，抱怨道：“谁想出来的这道题？这能算是一道题吗！？”
“是我摘录的。”
喻文州道。
“咳……”
黄少天话讲到一半突然呛到，连忙挥挥手：“下一道题下一道题，最后一个了对吧！赶紧的做完就解放了！”
“第五，向对方提出一个问题，被问到的人诚实作答。”
纸条上的最后一个疑问相当具有开放性，众人看完问题后倒是有了个共识——这问题肯定不是周泽楷来提，所以一致望向黄少天。
黄少天果然没让他们失望，折了纸往旁边一拍，道：
“这还不好办？我刚好有个问题想问你。”
周泽楷抬起头，看到他坐回位置上，翘起了一边的腿，又用手撑着头道：
“练习赛里王不留行开暗夜斗篷的时候，你应该帮忙控他还是开巴雷特狙击？”
周泽楷：“开巴雷特。”
黄少天深吸一口气：“滚！”
方锐笑到捶桌：“标准结局！”
李轩放下录制视频的手机叹了口气：“哎，要我说这问得还是太少了。要培养默契什么的，不应该来个三十题五十题吗？”
“可以录个节目，我爱看。”楚云秀评价。
看热闹组这边先按下不表，真正做数据统计和记录的战术大师们也纷纷收拾了笔记和资料。
“也许是应该尝试多找一些问题和样本。”张新杰道。
“嗯……从微表情和答案还可以再分析一下，我保留看法吧。”喻文州倒是中肯。
“这个这个……一定要做的话，下次不如换配合度比较高的队员？”肖时钦擦汗。
王杰希放下茶杯：“差不多得了。”
“嗯，我看也差不多得了。解散吧！”
终于抽完最后一根的叶修叶领队慢悠悠走到他们后面，看着桌上这一堆文件，道：
“早就有答案了嘛。”
利用休息时间进行的测试结束，众人帮着诸位战术大师收拾完多媒体室，让他们在里面开始了今天的又一次例行会议。而这会议其他人是不一定需要旁听的，也可以自行回到宿舍调整休息。
归根结底，也许就真的如同多年前网络上所说的，无论是什么样的测试和实验，只要有个对象愿意陪着一起做，那多少说明对方已经有意愿发展默契，这就算是个好的开始了。
至于被逼上梁山的两位嘛——
“依我看啊，真的有收获的是又拍了期视频素材的李轩。”
黄少天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前，还不忘吐槽一句。周泽楷走在他身后，两人距离不过半步，甚至比方才对视的时候更近。
而令人注意的是，他们并没有对这半步表现出什么不适。
“说实话最开始说要搞什么默契实验的时候吓死我了……你说这帮家伙真看出什么了吗？嗯哼——”
黄少天拿出感应钥匙开门，感应片和钥匙串碰撞在一起：
“我看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周泽楷推开了宿舍门，轻声道：“就是。”
片刻后门板上传来一声闷响，复又被关上。
注释
[1]“黄少天……常规赛与总决赛双料MVP”：原作“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常规赛奖项”提及黄少天获评第六赛季常规赛MVP，“第六百四十五章 进步过头”提及黄少天在夺取第六赛季总冠军时“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虽原作未明确直接写到黄少天是该场总决赛MVP，但本篇进行了归纳。
[2]实验问题：改编自“The 36 Questions That Lead to Love”，根据The New York Times报道，该实验是以心理学家Arthur Aron为主导进行的研究，主旨是测试36个不同的问题能否让两名陌生人间的亲密关系升温。
